中國各民族古文字的產生,一般在該民族社會發展比較迅速或與其他民族交往較多的時期。在這種時期,一方面人們在社會生活中對口頭交際或簡單的結繩、刻木等記事方法已感到不滿足,沒有一種新的更為方便的交際手段,將會影響社會生活的發展;另一方面在各民族的互相交流中,已經創造文字的民族總是給尚未有民族文字的民族以實際的啟發和可資借鑒的依據。于是,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多種民族古文字相繼走上中華民族文化的歷史舞臺。
魏晉南北朝和隋唐時期,民族交流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各少數民族政治、經濟、文化活動都非常活躍。這時西北地區和蒙古高原開始使用于闐文、突厥文、回鶻文。西南地區創制了古藏文,南方則開始使用方塊壯字。這是我國民族古文字創制的產生發展時期。
五代、宋、元時期,一些少數民族有了新的發展,民族的交往有了新的形式和特點,少數民族王朝和中原漢族王朝長期并存,政治、外交的聯系和交往增多,經濟、文化發展,民族意識覺醒,所有這些都促進了民族文字的產生。在10至13世紀,我國除五代、宋朝占據中原外,尚有契丹建立的遼朝和西遼、女真建立的金朝、黨項族建立的西夏王朝,此外還有回鶻、吐蕃和南詔、大理政權。這些王朝和政權最后都統一于蒙古人建立的元朝。這一時期先后創制了契丹大字,契丹小字,西夏文、女真大字、女真小字、東巴文、傣文、回鶻式蒙古文和八思巴字等。這是我國民族文字創制和使用高度繁榮,爭奇斗艷的時期。
我國中古時期是民族文字創制最為繁榮的時代,也正是這些少數民族逐漸強大、民族關系密切、交流頻繁的時期。當時的少數民族統治者對本民族文字的創制十分重視。契丹大字是遼太祖親自主持創制的,契丹小字為其弟耶律迭剌所創。西夏皇帝李元昊把創制文字作為立國稱帝的一個基本條件,把西夏文尊為“國字”,下令推行。女真大字是金太祖完顏阿古打親令完顏希尹等人所創,女真小字是在金熙宗完顏亶倡導下創制的。八思巴字是元世祖忽必烈命國師八思巴創制的。回鶻式蒙古文、滿文的創制也有類似情況。
創制民族文字的主要人物往往被尊崇為本民族文化事業的代表。傳說中制定藏文的吐米桑布扎,至今還受到藏族人民尊敬,在布達拉宮、大昭寺都有其塑像。西夏文的制字師野利仁榮官高位顯,死后一百多年被西夏第五代皇帝李仁孝追封為“廣惠王”。金朝完顏希尹因始創女真字,詔加封贈,依倉頡立廟例,祠于上京納里渾莊,歲時致祭,令其子孫拜膜。元代制八思巴字的國師八思巴,更是備受尊崇,創造八思巴字的第二年升帝師。
當然,各民族文字的產生有各自不同的情況,如白文可能產生于南詔、大理時期。南詔、大理政權的統治者都以漢字為官方文字,而這時因民間的需要,產生了白文。
我國民族古文字多種多樣,類型豐富,象形、表意和表音三種都有涉及。如納西東巴文,屬于象形文字,還保留有圖畫文字的特點;使用范圍較廣。文獻較多的西夏文基本上屬于表意文字類型,也有相當多的表音成分。表音文字又分為音節文字和音素文字,在我國古文字中所占比重最大。其中音節文字有佉盧字、哥巴文;音素文字有藏文、傣文、回鶻文、回鶻式蒙文、八思巴字、滿文等。有的文字如粟特文屬于音節文字還是音素文字尚未定論。這許多種不同類型的民族古文字,不僅對研究文字的源流和發展,以及各民族文化的發展史都有重要意義。
各民族文字創制的來源,從發生學的角度來看,有的是在長期歷史發展過程中獨創的文字,如彝文。而絕大多數是在其他民族文字影響下創制的,其來源可分為四類:
(一)受漢字影響。它們主要是表意文字。白文和方塊壯字是利用漢字的某些形體或在增損漢字筆畫的基礎上形成的。10世紀創制的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11世紀初創制的西夏文和12世紀創制的女真字,盡管已經同漢字有明顯區別,表現出自己的特點。但它們仿照漢字筆畫和字形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利用漢字筆畫和方塊字的結構而創造的拼音文字,如契丹小字,則是受到屬于表意體系的漢字和表音體系的文字共同影響而創造的(也有的專家認為是受反切法的影響)。女真字是在漢字、契丹字的影響下形成的。
(二)受婆羅米文字母影響。創制較早的有焉耆-龜茲文、于闐文。中古時期參照印度梵文創造的有藏文、傣文。后來的八思巴字又是仿藏文體式制成的。
(三)受阿拉美文字影響。佉盧字、粟特文和突厥文就是根據波斯時代的阿拉美文改制而成的。回鶻文則是在粟特文字母基礎上形成的。蒙古族又仿照回鶻文創制了回鶻式蒙古文,后又以此為基礎發展成現在的蒙古文和托忒蒙文。滿族入關前創制的老滿文(即無圈點滿文)和后來改革了的有圈點的滿文又是仿照蒙古文制成的。
(四)受阿拉伯文字影響。伊斯蘭教傳入我國后,阿拉伯文化逐漸影響新疆一代,在中古時期的察合臺汗國出現了以阿拉伯字母為基礎的察合臺文。這種文字又演化成現在的維吾爾文、哈薩克文、柯爾克孜文。
后三類皆源于腓尼基文。所以又可以說,中國民族古文字中除本民族創造者外,可分為受漢字影響和受腓尼基字母系統影響兩大類。
由上可以看出,中國民族古文字歷史悠久,類型豐富,其創制和使用過程中,與各個民族,尤其是漢族和與我國鄰近的一些亞洲民族,甚至距離較遠的民族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關系,這也是世界各民族文化交流的一部分。
編輯:王韻茹
參考資料:中國民族古文字研究會編《中國民族古文字圖錄》,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年。